在今年年初,在热播的电视剧《人世间》里,萨日娜饰演的周素然一角俘获了观众的眼泪。
两场离别戏,可见演员的功底。
与儿子道别时,她把钱塞到儿子手中,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说出口的却仍然是对孩子对叮嘱和期待。
短短的几个镜头,演出了重若万钧的母爱。
与丈夫道别,再见不知是何时,此时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怅然与呆滞。
同样是别离,同样是哭戏,不一样的层次与感受。
这是演员萨日娜,影视剧中的母亲专业户。
即便戏份不多,人设也相对扁平苍白,萨日娜依旧掠走了观众不少的泪珠。
好在,出色的演员饰演的角色再小,也会被观众看得见。
前一段时间,《人世间》入围第13届澳门国际电视节“金莲花”奖提名,萨日娜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在萨日娜的演艺生涯里,她出演的大多数是母亲的角色。
丈夫曾为了给她“让路”甘愿息影,换来的是一个“母亲专业户”的名头。
故事要从年说起,这一年萨日娜出生在内蒙古的一户文艺家庭,爸爸妈妈都在内蒙古话剧团的表演班任教。
爸爸李有忠过去曾经是一名演员,后来改当了导演,事业也是有声有色。
妈妈则是一名编剧,写过许多戏。
对于表演,夫妻俩是如数家珍。
慕名前来讨教的人有很多,其中就包括了大家熟悉的表演艺术家斯琴高娃,她曾向萨日娜的父母讨问台词的问题。
因为斯琴高娃也是内蒙古话剧团的演员,所以小萨日娜时常和她打照面。
有一回话剧团里举办晚会,萨日娜就在台下坐着。
看着斯琴高娃身穿民族服饰,仙女一样走出来报幕,她的心中满是艳羡之意。
萨日娜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剧院里度过,三四岁豆丁点儿大的时候,她就坐在剧场里看大人们演戏。
看得多了,大段大段的台词脱口而出。
大人们排练的时候,她甚至可以帮忙提示台词。
有一回,趁着大人们准备表演节目,小萨日娜带着孩子们玩捉迷藏,四处乱窜。
不知怎的,萨日娜就跑到了舞台中央。
忽地一束聚光灯落下,照在萨日娜身上,让她成为了唯一的亮点。
原来,此时剧场的大人们正在调试灯光。
全场漆黑一片,唯一的一束光为她而留。
那一瞬间,一种兴奋而激动的感觉蔓延萨日娜的全身上下。
此时的她,并不感到羞怯,她觉得自己站在那里,就是舞台上的王者。
就是这不经意间的感官体验,让萨日娜下定决心,长大以后也要从事演艺事业。
十六岁那年,根植于脑海许久的梦想终于转为现实。
作为这一行的前辈,爸爸知道做演员的辛酸,他更希望萨日娜去呼和浩特考广播学院。
虽然不如做演员光鲜,但起码,不需要受风吹雨打的苦。
票已经买好了,临去前,萨日娜却出了岔子。
一大早起来,她嗓子哑了,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就这样,萨日娜“如愿”与广播学院的考试错过了。
父亲见他实在喜欢表演,招架不住,便改而带她去了上海考上戏。
还没真正演过戏呢,萨日娜就已经是戏痴。
在考场上她因为演得太入迷,差一点儿就要把手中的茶杯向另一个考生砸去,如果不是考官及时喝止就闯祸了。
这样一个小戏痴,老师看在眼里,哪肯放过。
最终,萨日娜踏入了上戏的校门。
在大学的四年里,她始终专注于专业知识点学习,一心一意地学习表演。
每一次表演,她都力求完美。
在某一出小品里,萨日娜被分配到了一个女流氓角色。
排练的时候,萨日娜为了表演更逼真,抽起了烟。
因为不会,她被呛得直流眼泪。
老师见状急忙喝止:“不会抽就不要抽,干嘛为了个小品硬来?”
在表演这件事情上,萨日娜有完美主义。
她听不进老师的话,跑去买了整一包烟,让班里的男生教她抽。
一个星期后,萨日娜学会了抽烟,在舞台上的表演也行云流水,连贯自然。
从学校毕业以后,萨日娜经分配进入了中华全国总工会话剧团。
哪里知道,才过了一年她便被派去下基层,她刚刚起步的表演生涯也随之戛然而止了。
她被分配到了山西的矿务局,由舞台上光鲜的演员变成了一名普通工人。
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要去修理大型鼓风机,把里面的零件拿出来,清洗干净了再放回去。
来的第一天萨日娜的手长出了水泡,水泡被磨破后血肉粘着纤维,手套拽也拽不下来。
一旁的老师傅看到她这副模样也禁不住心疼,捧着她血肉模糊的一双手,连声感慨她不应该到这来。
但萨日娜没有自怜自艾,反倒逞强说:“师傅,你能干的事情,我也能干!”
唯一有娱乐的时刻,就是看电视的时间。
此时,萨日娜一些同学已经有戏演,登上了屏幕。
每每在电视上看到昔日同学的身影,萨日娜都会兴奋地摇摇身旁的工友,告诉他们这是她的同学。
工友有些迷惑:“这个也是你同学,那个也是你同学,那你呢,你演过什么?”
工友一句无心的话让萨日娜黯然神伤,从小到大都如此钟爱表演的她,怎么不渴望回到舞台?
于是,基层锻炼结束以后萨日娜心中斗志汹涌,一连去了好几个剧组面试。
然而,现实给她泼了一瓢冷水。
她以为,当演员的,只要演技好就够了。
然而她得到的答复无非是“你长得不够漂亮”之类的。
于是,心灰意冷的萨日娜,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婚姻上。
潘军是总政文工团的演员,事业在正轨上,有声有色地行进着。
他是萨日娜的大学同学,也是萨日娜的丈夫。
在萨日娜没有戏拍的日子里,两人结了婚。
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,年轻男女在麦穗丛中牵手驰骋,肆意地欢笑在飘荡。
停下来后,男孩掏出了用8块钱买来的银戒指戴在了女孩的手上,
潘军的求婚,萨日娜答应了。
他们的婚礼并不隆重,没有鲜花没有婚纱,亲朋好友围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是礼成。
婚房也简简单单,11平方米的宿舍里摆了一张花块买来的双人床,这就是物质上的全部了。
两人是一起吃过苦头的,但直到如今萨日娜每每提起丈夫还是满眼笑意。
刚结婚的时候,萨日娜找不到戏拍,但生活却还要经营。
她索性找了一份文秘的工作,每天在公司里打印文件,做些繁琐的小事。
朝九晚五毫无波澜,率先提出打破局面的是丈夫潘军。
他觉得萨日娜比自己更会演戏、更有灵性,不应该就这样蹉跎下去。
更何况,自己娶的是堂堂上戏毕业的大学生,不是饭婆子更不是保姆。
于是,在丈夫的鼓励下萨日娜放弃了朝九晚五的生活,跟随侯耀华演喜剧。
一年多的时间里萨日娜走遍全国各地,积攒了不少的表演经历,但她还是感到迷茫。
深思熟虑过后,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喜剧的表演风格。
就在这个时候,萨日娜所在的剧团给她安排了一个中年女性的角色。
角色的戏份和高光不多,但萨日娜尤为珍惜,揣摩剧本的时候极为用心。
演出完后,她收获了台下一片意料不到的掌声,这些掌声让萨日娜重拾了自信心。
恰在此时,电视剧《牛玉琴的树》开展了面试,萨日娜又一次鼓足了勇气来到了现场。
起初,导演并没有看上萨日娜。
但一连面试了许多女演员,她们都不肯接受去陕北沙漠里体验生活,只有萨日娜愿意吃这份苦头。
在陕北体验的那一段时间里,萨日娜与原型牛玉琴同吃同住。
牛玉琴冒着风沙去种树,她也冒着风沙去种树。
牛玉琴在漫天风沙里吃凉皮,她也跟着吃。
一个月下来,萨日娜皮肤被晒黑了,身上的那股气质也与当地人别无二致。
有老乡问她打哪儿来的,牛玉琴帮着回答:是北京回来的演员。
老乡不敢置信,随即反驳:“不可能啊,着生得很我们这边的人一摸一样。”
丈夫潘军跑过来看望,看到她皮肤干裂泛红的模样,也心疼极了。
只有萨日娜本人感到开心,她觉得稳了。
外形像了,就可以更贴近角色,把这一出戏给演好。
苦头没有白吃,《牛玉琴的树》播出之后获得了观众的一致称赞,还获得了飞天奖。
此时是年,萨日娜从上戏毕业后苦苦等候了六年,方才有了自己的荧屏处女作。
第二年,萨日娜和丈夫潘军一道出演了电视剧《午夜有轨电车》。
凭借此剧,萨日娜一飞冲天,摘得白玉兰奖的最佳女演员奖杯。
双喜临门,这之后不久,萨日娜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为了照顾她,丈夫潘军没有再继续接戏,而是去北大的艺术系念硕士。
如此一来,他便有了由头,可以有多一点时间照顾怀孕的妻子。
萨日娜生下女儿之后,又面临选择题。
一边是正处在上升期的事业,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女儿,该如何做选择呢?
丈夫潘军早已顾虑到了这个问题。
他提出自己从转去行政岗位,以便照顾老人小孩,让萨日娜专注于自己的事业,没有后顾之忧。
闻言,萨日娜连声拒绝。
可她哪能预料得到,见商量未果潘军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向领导提交了申请,改做行政工作。
萨日娜得知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,丈夫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做起了“家庭煮夫”,没有丝毫怨言。
萨日娜演了许多母亲,《错爱一生》里,她是自私自利的凤姑。
《母亲是条河》里,她是呕心沥血、含辛茹苦只为把孩子养大成人的周翠。
《明天我不是羔羊》里,她是疼爱女儿却懦弱可悲的石母。
《无限生机》、《孔雀东南飞》、《小姨多鹤》一部一部戏演下来,她成了名副其实的母亲专业户。
而在这些母亲角色中,最为广为人知的莫过于《闯关东》中的文他娘。
文他娘与李幼斌饰演的朱开山共同育有三个孩子。
在丈夫外出铤而走险不知所踪的日子里,是她保持着心念撑起了这个家庭。
独自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成人,又带着孩子历经一路颠簸“闯关东”。
离家的时候她坚持不锁门,只为了给饥荒年代东流浪人一个落脚之处。
同船的夏掌柜因为没有食物濒临死亡,她劝儿子把煎饼分给人家。
外国孩子生病送到家里来,她出于怜悯之心作主留下,并认作了自己的干儿子。
善良却不软弱,坚韧而鲜活。
萨日娜把这样一个母亲形象演绎得立体生动,令人印象深刻。
时至今日,文他娘还是经典的荧幕母亲形象之一。
谁又能想到,演这部戏的时候,她年仅38岁。
同剧演小辈的宋佳,也只比她小了十岁。
凭借着这个角色,她把金鹰奖“观众最喜爱的女演员”奖收入囊中。
年,是萨日娜演艺事业高产的一年。#萨日娜活得好通透#
《超越》、《人世间》、《运河风流》、《不期而至》等电视剧均有参与。
一年参演了四部电视剧,饰演的都是母亲的角色。
萨日娜从26岁开始就演妈妈,影视剧中的母亲角色大部分是趋于扁平的。
她们温暖、慈爱,也相当于萨日娜演得越多发挥的空间就越小。
许多人曾经劝萨日娜,让她别再接母亲的角色。
萨日娜的回答很令人动容。
她说天下的妈妈是演不尽的,作为演员她理所应当演出差异性。
再者,母亲在大家心中的形象温暖而美好。
温声细语听你抱怨,倾听你各种无厘头、幼稚小想法。
观众看惯了她演母亲,她不愿意为了突破自己的戏路,去“毁”了这一份母爱。
在萨日娜的心中角色至上、观众的感受至上,这样的好演员在这个时代太稀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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